前世，殷栖铭为了对她最亲爱的姐姐，她放弃了爱情，与那个男人站在对立面，整日都在挣扎与痛苦。她知道，他并没有做错什么，只是站在了另一队，是的，是她对不起他，最终杀了他的人，其实正是她自己不是吗？殷栖铭很后悔，如果时间再来一次，她绝对不会再让这件事发生，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些天发生的事。
“妹妹，有个坏消息……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……”姐姐殷栖怜深色复杂地站在殷栖铭的门口，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那个残酷的事实。
“姐姐？怎么了？发生什么事情了？难道叛党又死灰复燃了？还是姐夫红杏出墙了？”后面半句殷栖铭开玩笑一般地说道。
殷栖怜张了张口，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，默默地递过了刚刚一直捏在手心里的一张纸。
纸很小，估计是那只被训练过的老鹰带来的情报消息。殷栖铭笑着把纸展平，笑容一点一点消失，最后整张脸都白了下来。
手颤抖着几乎拿不稳那张小小的纸，“姐姐，这是假的对吧？他怎么会死？怎么可能？他明明这么厉害！明明给你跟姐夫添了那么多麻烦，明明一直甩也甩不掉……怎么会？”泪水决堤而出，止也止不住，不管殷栖怜怎么用手擦，就是擦不干净。
“栖铭……节哀，我知道你跟他感情很深，也知道你其实很喜欢很喜欢他，我也劝过你跟他走，但是你不听，非要留下来。罢了，去送他最后一程吧，希望你能在他下葬前赶到那里。”殷栖怜看着自家妹妹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，心中也是异常难受，栖铭跟那个男人不像她跟她所爱的那个男人，他们是对苦命鸳鸯。
殷栖铭哭着哭着突然大笑起来：“哈哈哈哈，他夏侯释归死了凭什么要我殷栖铭去送葬，我跟他什么都没有，他于我而言明明什么都不是！凭什么我要去！就凭我后悔了吗！就凭我爱他吗！哈哈哈哈，到底为什么！”绝望凄凉的声音让殷栖怜也有点红了眼眶。
不等殷栖怜说什么，殷栖铭就径直走出了房间，等殷栖怜再次得到殷栖铭的消息已经是两天后了。
两天来，殷栖铭一句话也没说，一口饭也没吃，甚至一口水都没喝，也不骑马，用内力直接奔向距离他们所在的临城五天车程的安城。
再次来到熟悉的悬崖边，她知道他的暗夜阁总部在下面，也来过不止一次，但基本都不是她因为相见他才来的。而这一次，确实就是因为她想见他，想见得不得了才来。
提气跳下悬崖，熟悉地顺着距崖顶十米左右的崖边仅容一只脚站着的小道忘前走，不过数百步路便到了暗夜阁。
刚劲而不失潇洒的字体是夏侯释归自己写了命人刻上去的，遒劲有力，跟他的人一样。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大殿上，不知为何此刻竟没有一人。
而平常恣意飞扬的夏侯释归却是安静地躺在水晶制成的床上，仿佛只是睡着了，殷栖铭此刻眼中的冷漠绝望终于一点一点温柔下来，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夏侯释归，似乎浑然不知暗处那道冷得能杀死人的目光。
站在水晶床前，殷栖铭忽得打了自己一巴掌，清脆的声音已及嘴角的血迹不难看出她打了有多用力，甚至完全是透支了内力打。
殷栖铭打完后就朝着床上的夏侯释归伸出了打自己的那只手，就在要碰到他脸上面具的那一刻，从暗处发出一记浑厚的内力。
毫无防备的殷栖铭被打得吐出一口鲜血，为了不沾在夏侯释归的身上，她吐在了旁边的地上。痛得感觉整块内脏都在互相挤压，无力地倒在夏侯释归的床边。
她知道是谁出的手，她也没有一点要反击的意思，只是痴痴地望着床上的夏侯释归，努力伸手摘下他的面具。
而暗处的人却忍不住了，“贱女人，放开你的脏手，别碰我们阁主！”低沉的男中音，跟她料想的一样。
“你既不爱阁主，此时又何必假惺惺地过来？阁主可是被‘你’亲手杀死的，现在你还来干什么！来看笑话吗！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暗夜阁的地盘上！滚出去！”又是一道剑光划过殷栖铭无力的身躯。
“肃风，你说夏侯释归怎么这么傻？怎么就认不出我？明明叫他出去的人根本不是我，他怎么这么好骗？那个我明明就是明珠假扮的。明珠是叛徒啊，他怎么会不知道？他为什么还要跟着明珠出去？为什么那么不小心？为什么不来找我？明明以他的能力，明珠根本伤不了他……为什么？”殷栖铭喃喃自语，双目无神，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夏侯释归。
“你说……什么？”虽然殷栖铭的声音很轻，却还是被满脸愤恨的肃风听清了。“明珠是……叛徒？骗谁呢，谁不知道她是你的贴身侍女。”
殷栖铭艰难地摇了摇头，声音依旧轻轻的，目光依旧不离夏侯释归。“明珠是叛徒，她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，她不仅双亲健在，还有两个弟弟。她是叛党二王爷的人，十岁来到我们家，后来姐姐翻身后才来到我身边，这件事还是夏侯释归帮我查出来的。”
肃风闻言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一步，也就是说阁主知道那个殷栖铭是假的，是个叛徒扮的，但还是跟她出去了！阁主一如既往地对自己的能力那么自信，最后却还是没躲开那个叛徒的算计！
“我啊，一直在伤害着夏侯释归，明明那么爱他，但是就是不敢承认，直到他死了才坦白，我真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呢。”殷栖铭用尽全身力气，撑着床边站了起来，俯身吻在夏侯释归妖孽的脸上，留下一个血红的唇印。“释归，虽然我知道晚了，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，我爱你，若有来世，你不必追我，我自会去追你，我只能是属于你的。”
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，殷栖铭倏地抽出了夏侯释归送给她的匕首，对着心口就是狠狠一刺。
“别怕，我来陪你了，你不会孤单的。”语毕殷栖铭留恋地注视着夏侯释归，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。
再次睁开眼，头顶却是自己熟悉的，或者说是曾经熟悉的破败小屋。
“我不是死了吗？”殷栖铭皱着眉自言自语，脑袋隐隐有些发疼。手往上摸去，头上缠着一条棉布，似乎是用来止血的。
跟四年前一模一样！殷栖铭皱着眉陷入了回忆，十六岁的她跟姐姐被家中庶子欺负，她为了护着姐姐脑袋磕到了地上。
而今天似乎是姐姐说自己不是原来的她的那一天。她们的命运也就是从这一天起发生改变的，这也是她实际上第三次见到夏侯释归的那天！
第一次大概是在几个月前，他可能是在追逃犯，从她的房顶上路过，她当时正在看星星，不禁意间看见了他狠戾的双眸，再加上冷酷的气息，当时她被吓得不轻。
第二次是在云天楼里，被家中受宠的庶子强迫进入满是富贵人才能来吃饭的云天楼，像个侍女一样替他们端茶倒水，不过当时她放了点巴豆粉倒是。出去后二楼包间的惊鸿一瞥，看到的是夏侯释归没带面具的脸，妖艳又不失冷戾，只是当时她并不知道。
今天估计能在花园偶遇到他，想到这儿，殷栖铭不由得一愣，没想到关于他的事自己居然能记这么清楚。不过想来这几年发生的巨变都在这开头吧，能记得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。
这样想着殷栖铭下了床朝外走去，路上遇到了在替她上面那位蠢大姐送衣服的明珠。眼中的复杂只有自己能看见。
府中开晚宴替今日成年的二哥庆生，她与姐姐被勒令不准前去，目前姐姐正昏迷，她则应该去花园想浇花。
在花园等了约莫一个时辰，夏侯释归不知为何并未出现，天色已渐渐暗下来，已经错过时间了，难道是她记错了？殷栖铭咬了咬唇不知该怎么办，最后决定先回房再说。
本是这么想的，眼神却不自觉地往天上看去，出她意料之外，夏侯释归竟在她爹的书房上坐着。
本想用轻功飞上去，殷栖铭却突然想起此时的她是不大会武功的，虽身体里有一个濒死老人无缘无故赠的一甲子内力，却始终用永不出，当时的她就是武功白纸，因此与姐姐才会被一干恶毒的兄弟姐妹们欺负。
于是她只得慢慢靠近书房，抬头望着房顶：“公子为何独自坐在上面？”夏侯释归似乎这才注意到了殷栖铭，以他原来的性格，见了这个样貌不俗，却衣着简陋的女子必是一番调笑，而此刻却是一句冷漠的与你何干。
殷栖铭脸上的笑僵了僵，“公子快些下来吧，上边凉，公子冻着了就不好了。”虽说此刻的夏侯释归带着面具，殷栖铭还是知道他面具底下到底是怎样一张她爱死了的脸。
“与你何干，想活就别多管闲事。”夏侯释归冷冷地拒绝，殷栖铭在小小的失落的同时似乎又在他的话中听出无奈与憎恨，还有一些失望。
虽然不懂现在的夏侯释归为什么这么对自己，但殷栖铭知道，既然她说过要追她，那她绝对不能轻易放弃。
“公子……可是有什么心事？小女子虽粗布在身，心却也倒是细得厉害，不知能否帮公子排忧解难？”殷栖铭动了动微微酸的脖子，没注意到房顶上的人已经下来站在自己面前了。
殷栖铭感觉到脖子突然被卡住，然后冷冷的话传出：“别多管闲事！不然就算你是相府小姐。本尊照杀不误。”
本尊……这个自称殷栖铭听过好多次，但夏侯释归却从未对她使用过，没想到今天确是用上了。
如果是原来的殷栖铭，可能早就吓跑了，但现在的殷栖铭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傻傻单纯懦弱的殷栖铭了。
“公子……男女授受不亲。”夏侯释归似乎没有料到殷栖铭回来这么一句，下意识放了手，等意识到的时候又是深色复杂地看着她，他似乎能感觉得到，她变了。
既然她都能重生，那是不是意味着夏侯释归也可能会重生？想到这一可能，殷栖铭有点难受，如果他也重生了，还会接受曾经伤他这么深的她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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